炎熠加快马力，行驶到跟前，两人不由得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四根巨型的金属铁柱横跨在海沟中央，两端深深地插在山壁之中，铁柱足有好几个人的腰身那么粗，分上下两边各插一根，形成一个四方体，而铁柱之间的空隙则都被发光的红色网状物填满。

炎熠透过网状的间隙往里探看，浑浊的水里透露出一处向上伸展的弯角，像极了古代殿堂的一角屋檐。

炎熠拍拍程阳的肩，将所看到的东西指给他看。程阳眯着眼端详了许久，整个人一愣，接着十分激动，“这难道就是我们要找的海神殿？”

炎熠又用手指了指雷达上的红色坐标，“从潜艇输入的位置来看，应该是这里没错。”

“但是这柱子之间像蜘蛛网的东西又是什么？”程阳有些疑惑地继续说道。

炎熠按下座位旁的一个按钮，一阵轻微的摇晃后，潜艇下伸出一个机械臂，抓起地面一块碎石，就向红色蛛网掷去。

石头刚靠近蛛网，就传来一阵刺耳的滋滋声以及耀眼的亮光，两根从网上延伸出来的红色电弧牢牢缠住石头，接着嘣的一声，整块石头分崩瓦解。

“现在我们知道这蛛网是干什么的了。”

两人又向前靠近了点，“我们要怎么进去？难不成从地上挖个隧道钻进去？”程阳转过头看着炎熠。

“这里地质这么坚硬，挖到什么时候不说，还不知下面会不会也有机关。”

炎熠摇头否决了程阳的提议，顿了顿，又接着说，“春华说过四神国和外界有商业往来，那他们肯定定期都要出入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么就有另一条通道直接进入海神殿，要么这些红色的电弧就可以想办法关闭。”

程阳点点头，“嗯，有道理，那我们先在四周看看，有没有比较特殊的机关。”

炎熠把潜艇上升到较高的位置，这样就能看到由柱子组成的四方体的全貌，网状物三面都有，且间隙十分密集，想要利用间隙通过几乎不可能。就在炎熠也有些一筹莫展之际，在另一边观察的程阳叫了起来。

“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里有一些东西凸出来了。”程阳指着显示屏的一处。炎熠仔细看了看，在金属柱的末端，和山壁相连的地方有一圈青色的凸起物。海沟里视线浑浊，加之距离又远，如不仔细观察，的确很难发现。

炎熠将潜艇驶近，将探照灯调好，只见那一圈青色的凸起物是一圈符号。

“这……这也是四神国的文字？但是看起来和之前石碑上的不一样啊。”程阳有些怀疑地说道。

炎熠蹙了蹙眉，心里不由思索道：“的确，这一圈符号和之前石碑上的字体截然不同，这些符号与其说像字体，不如说更像是一段笔画或是一个部首。”

“输到电脑里看看。”炎熠说道，准备对着凸起物进行描摹。

“等等，”程阳忽然制止道，“说不定其他三根金属柱末端也有这样的凸起物，一起描下再输进电脑也不迟。”

炎熠觉得有理，便转头朝其他三根金属柱驶去。在末端的地方，果然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凸起物。炎熠小心地把它们一起描摹下来，然后一并输入电脑。随后，一个红色的大叉出现在显示屏上，表明该符号不属于任何文字的范畴。

“果然不是四神国的文字。”程阳说道，却有点泄气，他踱步走到另一端，隔着显示屏看着外面的凸起物，自言自语道，“不是文字又是什么呢？”

电脑前的炎熠还在端详四张描摹下来的符号，他试着颠倒过来，又试着换了换前后的顺序，就在把前后两张纸交换的时候，两张纸无意重叠在了一起，后一张的字迹透过半透明的纸张印在前张纸上，和前面的字迹相交在一起，

炎熠眼一眯，似乎受了启发，“难道……”他心里有些迟疑着，把四张纸重新按从上到下的顺序放好。

一旁的程阳看到炎熠一直在电脑边捣鼓，也走过来看个究竟。

炎熠把纸依次排好，将四张纸完全重叠在一起，然后把纸对准光亮的地方，纸上显现出之前所有的符号笔画，此时这些笔画全部相交在一起，得出了几个全新的符号。

两人对视了一眼，把组合后的符号输进电脑。经过处理，这一次没有显示错误的红叉，而是两个大字：玄武。

程阳眼睛一亮，开心地对炎熠说道：“真有你的啊，一下子就破解了。”

炎熠笑了笑，“我们现在应该想想，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

程阳点点头，“玄武，玄武，之前的石像……对了！”像是忽然灵光一闪，程阳忽然激动地叫了起来，“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四神兽还代表位置，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之前石碑后的神兽雕像虽形态各异，但实际上它们的朝向是各有不同的。

“我记得青龙是昂首朝向上，白虎则是低首向下，朱雀面朝前方，如果前面三兽所朝方向符合东西南北的方位的话，玄武的朝向应该是背对来人，而不是和朱雀一样前朝我们。”程阳一股脑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炎熠靠在驾驶座上听完程阳的话，心里也觉得有一丝道理，“那我们再回到石像处看看。”

两人驾着潜艇回到之前的神兽石像前，特别停留在玄武面前，炎熠放大探照灯，又重新查看了一遍，只见整只乌龟四肢伸张，乌龟头向上探看，龟背上驮着一个小型的石山。炎熠把探照灯往龟背石山上挪了挪，石山上到处是被海水冲刷出的裂痕。

“别动，就停这。”程阳忽然喊道，示意炎熠把探照灯定住，他发现在石山的一侧有一个圆形的深痕，深痕里面的区域稍稍向外凸起，虽然和山石的裂缝混合在一起，但仔细一看，还是会发现这道痕迹极为不自然，不像天然冲刷而成。

“怎么了？”炎熠不解地问道。

程阳伸手在显示屏上画了个圈，指着深痕的地方，“这个地方有问题。”接着操作着机械臂伸出，按了按圆形裂痕的区域，石龟发出一阵轰鸣，整个身躯开始稍稍升高并且转动，在旋转了180度，背对两人之后才重新缓缓下降并停下。

“我的推理完全没问题，石龟果然是机关所在。走，我们现在再去看看红网还在不在，说不定已经消失了。”看到石龟移动的程阳兴奋异常，催促着炎熠向前驶去。

炎熠也舒了一口气，但不敢大意的他还是等待了一会，在看到石龟不再有其他动作，便也驾着潜艇重回到红网的地点。

发光的红色蛛网已经消失，只剩下黑色的金属柱跨在空中，两人兴奋异常，小心的驾驶潜艇跨过柱子。前方灰蒙的海水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轮廓，一座巨大的海底宫殿渐渐显露出来。

“海神殿。”两人不由地叫出了声。

潜艇渐渐靠近宫殿，探照灯由下至上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巨大暗灰色的石块垒起了高高的城墙，上面还有大幅的壁画，上面刻有九天玄女的雕刻，个个神光环绕，体态婀娜，极富神韵，最上层还有已经泛成暗红色的顶瓦和飞檐。外围有一圈类似平台一样的建筑，中间靠下方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甬道，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那个甬道应该就是入口。”炎熠说罢便驾驶潜艇向里驶去。

甬道里的空间十分宽敞，四周都是光滑的石面，行了几分钟，眼前忽然变成了石壁，原来甬道的尽头忽然改变了方向，由横行变为了竖直向上。炎熠把推进器关掉，慢慢往上升。

眼前渐渐出现了亮光，哗啦一声，潜艇破出水面，进入了一个半封闭的石室。

石室面积不大，没有任何摆设，一边设有台阶，台阶连接着一片空地，空地又和右边的一个拱门相连，刚刚在水下所看到的光亮，就是通过这个拱门照进石室的。里面似乎灯火通明，但潜艇里的两人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程阳跃跃欲试，准备马上开仓而出，炎熠一把拉住，“不急，还是谨慎一点好。”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段类似火柴的木棍，点燃，丢进石室之中，火苗在石室中继续燃烧，直到木棍燃尽。

“氧气很充足，应该没什么问题。”程阳见状说道，接着一把抓起随身的背包就出了潜艇，炎熠紧随其后。

两人通过石室的拱门，向里走去。刚一进来就又被眼前之景惊呆了，这是个圆形的石窟，石窟各处都设有常年不灭的油灯，照得整个空间通明透亮。

正对面有两面巨型浮雕，足有十米多高，刻着两条蜿蜒巨龙，只见它们鳄首鹿角，气势汹汹，昂首向前瞪着双眼，一颗滚圆的宝珠衔在嘴中，四只鹰爪在身侧苍劲有力，大半截身子隐于云雾波涛之中，仅是看着都觉得巍然无比。

石壁上的左右两条巨龙对称而建，龙头都指向一处，动作一模一样，就如同在照镜子，就连上面云雾的位置和纹理都不差分毫。

程阳还在端详龙形的浮雕，炎熠已经走到了石窟中央，在其中间还立有一座小小的玲珑塔，上等紫檀木建造，大概半米高，梯字形，下宽上窄，建在一个大的金属托盘之上。

玲珑塔一共分为五层，每一层都各不一样，炎熠透过拇指般大小镂空的窗户往里看，里面微小的躺椅、茶座应有尽有，各个不足黄豆般大小，却摆设得错落有致。塔的外围还有一圈凹槽，沿着塔身蜿蜒向上，直指塔顶，塔的顶端雕着一只张开嘴的三脚蟾蜍。

“这龙的形态和我们之前在海里看到的石像类似，但雕刻技艺却更胜一筹。”程阳说着就回头看炎熠，发现他正站在石窟中央弯着身子端详木塔，也走了过来。

在查看了紫檀木塔的各处结构之后，程阳不由地赞叹道：“这四神国还真不缺能工巧匠，大到巨型龙形浮雕，小到袖珍紫檀木塔，样样都雕得栩栩如生。”

炎熠直起身子，边抬头看着四周，边说：“你继续看，我去旁边转转。”说着就向一边走去。

他围着石窟转了一圈，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墙，整个就是个封闭的半圆形，除了刚进来的拱门，就再无其他出口。而石窟中除了两面石壁和中间的木塔，也再无其他摆设或装饰。

“海神殿是四神国的入口，怎么这个石窟只进不出，还是说这里有其他机关？”炎熠心中正想着，抬眼竟瞅见程阳揭开了中间玲珑塔的顶盖，正探着身子查看什么。

“你干什么？还不停下来！”炎熠吓了一跳忙走向前，大声喝止，“想死么？不知道海神殿里处处都有机关的么？”

程阳动作一滞，转头面朝炎熠，也不生气，腾出另一只手对炎熠招了招，“你过来看。”

炎熠疑惑地走近，程阳朝他挤了挤眼。只见程阳把塔顶拿掉，下面显现出木塔第五层的模样，虽然也是些微型的木椅，但和其他层不同的是，正中间有个圆形的托垫，托垫上有颗彩色的玻璃珠。

炎熠蹙了蹙眉，看着程阳。

“我看这石窟只有入口，没有出口，想必有什么机关，塔的其他几层都没有这个托垫，唯独这层有，从旁边看又看得不仔细，又发现塔顶是活动的，就揭开塔顶看看。”

炎熠沉思了会儿，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把镊子，小心地将珠子捏住取出，又让程阳重新把木塔顶端盖好。炎熠看了看塔顶的三脚蟾蜍，犹豫了会儿，将玻璃珠放进了蟾蜍张大的嘴里。

“咕噜”一声，放进珠子的蟾蜍如同吞咽般合上嘴巴，接着珠子从屁股处滚出来，落入外围的凹槽中，珠子沿着凹槽一路滚下，径直掉入下方的托盘。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和一些齿轮咬合的声音，两人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两人警戒地看着周围，前方的巨龙石壁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两人循着声音走上前，发现原本刻有巨龙的浮雕上出现了其他的东西，就在两条龙首眼部的位置，不知何时从壁顶伸下来一支如毛笔形状的装置，停留在龙眼前面，而两面壁画的前端也伸起来一个足球般大小的石球。

“画龙点睛么？”炎熠缓缓说道。

“什么？”程阳似乎没有明白。

炎熠看了一眼程阳，解释道：“你没听说过有个传说么，说古代有个人很喜欢龙，家里也到处都是龙的画像，唯独没有画眼睛，有一天，他心血来潮给龙添上眼睛，这些龙就都变成了真龙。”

“难不成这两条龙描了眼睛，都会从浮雕里跑出来不成。”程阳接过炎熠的话。

炎熠摇摇头，“你看，这里有两条龙，一模一样，八成是要我们选择，描对了真龙的眼睛，出口显现也就算我们过关了，但要是选错了，”炎熠顿了顿，“那结果我也就不知道了。”

程阳绕着壁画前的圆球转了一圈，说道：“如果你猜的没错的话，那这两个圆球凸起也就是启动毛笔的机关了。问题是，这左右两条龙哪条是真，哪条才是假？”

炎熠继续摇头，“不知道，这石窟里除了浮雕就是刚才的檀木塔，没有别的摆设和装饰，刚才我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石壁上有其他什么提示。”

炎熠重新走回木塔边，端详着塔顶的蟾蜍，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刚才你把塔顶拿下来的时候，这只蟾蜍是朝向哪边的？”

听炎熠一问，程阳也是一愣，“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它现在朝着哪边？”

炎熠有些无语，“塔顶都被你拿下来又重新放上去，现在蟾蜍的朝向肯定也变动了。”

程阳走过来，小声地说，“难道蟾蜍的朝向和真龙有关？”

“也不是，我只是猜测，不敢肯定，只不过多一条线索罢了。”炎熠直起身子答道。

程阳接着说：“我倒觉得也许还是和四象方位有关，既然连海底石像的摆放都按照这个规律。这石壁上雕的是青龙，东之青龙，按理说处在东方的那条就是真的。”

炎熠听罢，试着从背包里取出指南针，平放手中辨认方位，程阳也凑过来查看，只见东的位置稳稳指向左边那面石壁。

两人对视了一眼，炎熠还有些迟疑，倒是程阳决定冒一冒险。炎熠虽还有疑惑，但暂时的确没有办法分辨哪一条是真龙，也只能任凭程阳一试。

只见程阳走到左边石壁前的圆球处，用力按在圆球之上。随着一阵轰鸣声，圆球被按下半截，而上方的笔型装置也对着龙眼喷出一股黑色的汁液。

整条龙瞬间就变得炯炯有神，程阳后退了几步，和炎熠站在一起，等待着接下来的变故。

“是对还是错？”炎熠心里也焦急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