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镜花水月·真假
炎熠看了看像墙壁一般的花瓣,也不再去想到底是这花变大了,还是自己忽然变小了。他朝着洞口,便一路走去。
走了约莫有十几分钟脚程,就看到一座周围都筑着白色围墙的房子,炎熠小心地上前推开门。
这里面是典型的江南庭院风格,花香鸟语,水流潺潺,各房舍如珍珠般散落其间,在假山池水间参差错落。中间还有一条曲折绵长的回廊,两边还各有一棵粗壮的槐树。
炎熠走进去,打量着庭院各处。
“你是什么人?”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炎熠忙转身,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头上梳着发髻穿着古装的小丫头站在身后,一脸戒备地望着他。
炎熠见来人不是南山埙,想了想说道:“南山埙是住这儿么?”
小丫头皱了皱眉,“你是来找南山主子的?”
“主子?”炎熠心里一愣,“敢请这位南山埙在自己的空间还幻化出了伺候自己的丫鬟。”
炎熠点点头,“嗯,我是来找她的。”
小丫头领着炎熠进入前厅,就撇下炎熠一个人,向后庭跑去。
不一会儿,一个人从里面缓缓走出,鹅黄色的缎面服饰,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炎熠在照片上看到的相差无几。
炎熠舒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来人的身后又走出来一人。
长发披肩,大眼睛,小鼻子,面容和前一个一模一样,乃至脸上的表情,身上的衣服款式都丝毫不差,唯独不同的是,衣服的颜色由前一个的鹅黄变为了粉红。
“两个!”炎熠惊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乃至于面前两位南山埙都微微一笑。
“等下。”炎熠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怎么有两个,难道是双胞胎?可是春华也并没有交代啊。”
“你找我有什么事?”炎熠还没理出头绪,黄衣南山就问道。
炎熠回过神,“你们谁才是南山埙?”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黄衣南山和粉衣两人相视而笑,带着戏虐的口气回道:“呵呵,我们都是啊。”忽然口气又一转,“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干什么?”
炎熠顿了顿,“我是来带你回现实中去的。”
“是爷爷派你来的?”黄衣问道。
炎熠摇摇头,“不是。”
“不是?”粉衣有些意外地看着炎熠。
炎熠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并不认识你爷爷,但我有些事情想请他帮忙。”
像是听了个好笑的笑话般,两个南山皆开口大笑,黄衣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而且我才不想回到现实中去呢,这里是属于我自己的世界,想怎么翻天覆地都可以,干嘛回到现实去受别人的制约。”
炎熠缓缓说:“这里是个假象的世界。”
“哼。”粉衣冷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爱待在这里。”
炎熠继续摇摇头,“这只是你逃避现实的借口。”
南山撇过头不再说话,忽然淡漠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缓缓抬头重新看向炎熠,“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若你赢了,我就跟你走;若你输了,你就得永远留在这里陪我。”
炎熠皱了皱眉,“赌什么?”
粉衣莞尔一笑,“南山埙只有一人,另外一个,是我觉得好玩,幻化出来的。我们就赌你猜不猜得到,哪个才是真正的南山埙。”她起身歪着头想了想,“至于这个时限嘛,就24小时之内吧,最晚明天这个时候,你必须告诉我答案。”
炎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炎熠撇了撇嘴,“这24小时之内,我可以对你们俩进行测试,你们必须要配合我,不能拒绝。”
黄衣脸上出现些不自然的神情,迟疑了下说道:“只要,只要是合理的测试,我们当然配合。”
炎熠听罢笑了笑,放松似的吐了一口气,“那好,既然是明天才出结果,那今天就还有大把的时间。”炎熠四周打量了一下,“我看这江南庭院格外别致,怎么的也得带我这个客人四处转转吧。”
粉衣不知炎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嘴里却是喊道:“扇儿,陪炎先生四处走走。”说罢,之前炎熠遇到的小丫头就走上前来。
“原来这个小丫鬟叫扇儿。”炎熠看了扇儿一眼,见粉衣和黄衣正要转身离去,这才开口道,“等等,我的意思是说两位一同前往。”
两位南山最终没有拒绝炎熠的提议,粉衣和黄衣在前面走着,扇儿在一旁跟着,炎熠则走在最后。
之所以说参观庭院,其实是假的,就是想多观察一下两人。炎熠表面上装得很轻松的样子,其实对于哪一个才是真的南山埙,他心里根本没底,所以只有以参观庭院的幌子,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破绽。
可惜,围着院子绕了一大圈,两人的动作几乎像是复制粘贴般同步,两人行走的姿态,前行的速度,乃至迈步的宽度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破绽,炎熠真怀疑她们以前是仪仗队出身。
正头疼呢,路经一扇房门前,从里面飘来阵阵香味,炎熠停下脚步,“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扇儿答道:“是主子的卧房。”
“哦。”炎熠顿了下,“我想进去看看。””
粉衣和黄衣同时回过头,皱着眉看向炎熠,仿佛在看一个流氓。
炎熠无视那个眼神,直接推门进去。
古香古色的卧房,左边摆着一个梳妆台,上面放满了胭脂水粉,中间放着一架古筝,古筝旁边放有檀香,右边是一张小床。床由红木制成,床栏也雕刻得十分精细,可是,炎熠皱了皱眉,暗自说道:“这床好娇小啊。”
“你看够了没,女孩子的房间一直盯着看,真不害臊。”扇儿嘟着嘴,颇有意见地说道。
“够了,够了。走吧,走吧。”听扇儿一说,炎熠也立即打着哈哈,随着几人重新退出房间。
几人围着庭院里里外外逛了一遍,之后,炎熠就自称自己累了,让扇儿准备了一间客房,自己跑进去休息去了。
然后炎熠整个下午的时间都闭门不出,在里面睡觉。
此时南山倒是心生疑虑起来,“不是说好要测试我的么,除了让我们带着他逛了逛庭院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跑进去睡大觉了。难道说,他早就有猜出我的办法?”
南山心里想着,心里也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直到傍晚的时候,炎熠才从房里出来,来到前厅,见两位南山和扇儿都在,往圆桌前一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得真香。”炎熠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扇儿,晚上我们吃什么好菜啊?”
扇儿答道:“也就是一般的酒菜而已。”
炎熠大手一挥,“我也难得来这里一趟,总得吃点好的,这样吧,我们就吃饺子吧。”
“啊!”扇儿一愣,“我们这没现成的饺子。”
炎熠笑笑,“没关系,你剁好馅,杆好皮,端上来,我和你两位主子一起包饺子。”
这下不光是扇儿,就连两位南山也齐齐瞪大眼睛看着他。
“别那么小气,我是客人,吃你们顿饺子不过分吧。”炎熠显现出一副有点无赖的模样。
粉衣挥了挥手,示意扇儿按照炎熠说的去做,这边淡淡笑道:“你的胃口还真好,这晚上睡一觉就到明天了,你要是明天中午还猜不出谁是真的南山埙,就得永远留在这儿。”
炎熠呵呵地傻笑着,一边笑,一边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顾地喝着,并不搭腔。
不一会儿,扇儿就将肉馅和饺子皮一起端了上来,炎熠招呼着两人一起上前包饺子。
黄衣和粉衣互相看了一眼,还有一些迟疑,炎熠说道:“快来啊,自己包的饺子煮出来才香呢。”
两位南山也在桌边坐定,三人不紧不慢地包着饺子,炎熠瞄了一下两人,见两人的神态,包的动作、速度,依旧保持神一般的同步,嘴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见这饺子的数量差不多了,炎熠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圆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眼尖的粉衣说道。
炎熠看着她笑了笑,“秘密。”说着就扭开盖子,伸出一个手指,往里面一掏,一种红色如颜料的膏体沾满了手指。他拿起其中一只饺子,把红色的膏体悉数涂在饺子身上,雪白的面皮被染红了一大块。
“你这是在干什么?”黄衣也跟着疑惑地说道。
炎熠没有回答,自顾地把整个饺子全部都涂上了红色,而后把这个被涂得通红的饺子放进其他饺子之中。无视两位南山疑虑的眼神,炎熠把整锅饺子一端,转身,朝扇儿使了个颜色,“扇儿,走,我和你一道去煮饺子去。”
走廊里,扇儿也不由得好奇地问道:“炎公子,那个通红的饺子到底有什么用啊?”
炎熠不说话。
扇儿拉拉炎熠的衣角,继续说道:“我保证不告诉主子。”
炎熠用眼睛撇了撇一旁的扇儿,“这红饺子就是我找出真正南山埙的关键。”
扇儿忽闪着大眼睛,“怎么找呢?”
炎熠得意地笑了笑,“等它煮熟,放在他们面前,它会把真的南山埙的位置指出来。”
扇儿脸上微微一僵,马上又恢复常态,问道:“怎么可能,你肯定在骗我。”
炎熠继续笑,小声地说道:“那盒红色的颜料是管理者给我的,专门用来应付这种情况。我说要测试你们主子,你看一整天下来,我有问她们什么嘛,啥都没有!就是为了等到饺子煮熟的那一刻。等会儿我把饺子一转,它指的那个人就是真的南山埙。”
扇儿僵在了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问什么。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在扇儿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炎熠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见她停在原地,这才催促着她一起走进厨房。
厨房里,一锅煮开的开水前,炎熠把一个个饺子下下去,包括那个红饺子。扇儿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
“你是客人,还是去休息吧,这种事我来做就好。”扇儿忽然笑脸盈盈对炎熠说道。
炎熠转过头看了看扇儿,“不用了,我亲自守着,免得有什么变故。”说着还拿出汤勺朝锅中搅了搅。
盖好锅盖,炎熠和扇儿一起站在一边等着。忽然,炎熠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双眉紧锁,双手捂着肚子,“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忽然肚子疼……”
扇儿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那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炎熠摆摆手,“不行,我必须坚持到饺子煮熟。但是……”炎熠的话还没到说完,腹部的绞疼就让他没办法开口。
“你还是去休息下吧,我保证没人会碰你的饺子!”扇儿看着炎熠的样子也着急了。
炎熠龇着牙,“好好,我方便下,马上就来。”说完,他打开厨房门就沿着走廊跑去。
炎熠在路过一个拐角后迅速停下脚步,靠在墙边,脸上已不再是痛苦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峻的脸。他紧贴墙壁,躲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厨房的门。
一分钟后,厨房的门被打开,扇儿从里面伸出头,四下张望了下,确认没人之后这才蹑手蹑脚地出来,迅速离去。
炎熠嘴角一勾,“就知道你会去报信。”
趁着扇儿离开,炎熠重新飞身闪进厨房。借着旁边的橱柜,他攀到房梁上平躺着。
“如果我猜的没错,待会儿这儿会很热闹。”炎熠心想。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半饷,门吱的一声被推开,炎熠侧过头,小心地注视着下方的动静,一只脚迈了进来,黄色的缎面,黑色的长发。
“是她?”炎熠皱了皱眉。
黄衣身子一闪,身后的粉衣也跟着迈了进来。
“怎么又是两个人?”炎熠的眉锁得更紧了点。
只见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到锅前,黄衣打开锅盖,一股蒸汽升腾而出。粉衣掩住口鼻用手挥了挥,见饺子已经煮得七成熟,正在沸水中不停地翻滚,拿起身旁一个水瓢,打了一瓢冷水进去。
水面立即平静了下来,饺子也安静地半浮在水面上,黄衣拿起一个勺子,在里面搅了搅,把其中一个勺了出来。
炎熠仔细看了看,勺子里正是那颗鲜红的饺子。
黄衣把饺子往垃圾堆里一扔,嘴里一面轻哼,“哼,想找出真正的南山,门都没有。”
粉衣听罢笑了笑,“放心吧,他找不出来的。”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和他们刚才丢弃的一模一样的红饺子。
黄衣把粉衣手里的饺子拿在手里瞧了瞧,“你看你,涂得一点都不均匀,这块还微微发白呢。”
“那有什么办法,我已经贡献了一大盒胭脂了,而且时间有限,涂成这样,不错了。”粉衣不满地嘀咕着。
黄衣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吧。”说着就把手中的饺子投进锅里。
待两人离开厨房,炎熠重新从房梁上下来,他现在更加疑惑了,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一幕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