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古国邪云·蛊洞

莱安听到李将军的话,微微侧过半张脸来,当看到地上爬动的白蚕时,瞳孔霎然睁大,转过身道:“这虫是从哪里出来的?”

李将军迟疑了一会儿,答道:“是从小蛮的身体里,钻出来的。”

“小蛮死了?”莱安继续问。

李将军点点头,“是的。”

莱安蹙了蹙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小蛮提着裤子不雅的遗容实在让她不忍入目。

地上的白蚕还在蠕动着身体,彷佛感受到活人的气息,竟迅速朝着炎熠四人爬来。

其他三人皆后退了几步,不去挨那白蚕,唯有程阳竟伸出一只脚直接将其踩成了稀烂。

莱安大惊,“你踩死它干什么,这虫子极记仇。”

程阳一脸的困惑,“这蚕……会记仇?”

莱安继续道:“这不是普通的蚕,而是蛊蚕。”转过看了看一边的尸体,“虽然不知道小蛮是怎么惹上它的,但凡是染上它的都必死无疑。这种虫子以食人内脏为生,会从里面把人的肚子掏空再离开人体,身有剧毒,而且还极会报复。”

程阳脸都变了颜色,“我的姥姥,你不早说。”

莱安继续说道:“所谓的报复貌似就是打死它会在身上留下它的气味,而吸引更多的蛊蚕过来。”

程阳脸虽惊恐,但还依旧强撑面子,笑笑说道:“不就几只嘛,大不了全部踩死。”

话音刚落,就听见小蛮的肚子又咕噜咕噜作响。而且这次响完后,整个腹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同时,腿下又爬出一堆白色的蛊蚕,前赴后继的,貌似数量很多。

莱安的声音响起,“这种蛊蚕一般都是群体行动,不存在单独几只的可能。”

程阳顿时像打了霜的黄瓜,整个人也愣在原地。那些白色的蛊蚕已经爬离了小蛮的尸体,在原地直立起身体,彷佛嗅着什么,之后便一股脑地向程阳奔去。

炎熠见状,眉一皱,脱下外套,抓起一角就往地上掸去。

“还是你讲义气。”程阳哭丧着脸,晃过神也学着样子去驱赶蛊蚕,另一边抬眼问莱安,“公主,请问有什么办法能克制这种蛊蚕啊?”

莱安脸上一红,用手遮住口鼻,小声说道:“童子尿可以暂时逼退它们。”

三个大男人顿时面面相觑,程阳愣了下,“完了,爷早就尝过女人的滋味,早就不是童子了。”

李将军别过身子,尽量躲开莱安,小声说道:“我也不是。”

炎熠在一旁默不作声,程阳见他耳根绯红,一直不说话,脑中顿时明白,噗呲一下笑了起来,“炎熠,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是个处男。”

炎熠这下脸整个都红了,把手中的衣服一丢,怒道:“我靠,活该蛊蚕咬你,你去死吧!”

程阳见炎熠真生气了,忙拉下脸来赔笑,“大哥,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紧要时刻,你别和我计较,借您老的童子尿一用,救小弟一命,感激不尽呐。”

“滚。”炎熠吼了一句,站在一边也不再帮忙。

炎熠不再驱赶蛊蚕,围着程阳的包围圈就出现了一道缺口,那些蛊蚕正沿着缺口拥上来,程阳一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哭着道:“大哥,我真错了,你难道希望我成为第二个小蛮?”

炎熠看了一眼,依旧不说话,抓起地上的衣服,撕成几条,就跑到石室的门外,不久就拎着几条湿湿的布条回来。程阳也不嫌脏,一把抓过布条就绑在自己身上,接着李将军也拿了一条系在腿上。

再则是莱安,只见莱安把头一偏,死活不愿接触这沾了尿液的布条。李将军见状,单腿下跪,把布条系在莱安小腿上,边说:“公主委屈下吧,毕竟绑上就要安全一点。”莱安这才不再说话,由着李将军替自己绑上。

四人将布条绑好,那童子尿果然有效,蛊蚕虽然还在附近爬动,但已经不再奔着程阳而去,有些甚至刚爬近四人就远离开去。

程阳总算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了点。忽然又有一阵“咔咔”声从石壁上的小门传了出来,程阳听得分外清楚,看向那扇小门,他们方才进去过,里面只有一堵墙,什么都没有。

其余三人也听到了响声,程阳和炎熠互看了一眼,“门里有声音?”程阳疑惑着瞅着门,依旧不敢确定。

炎熠皱了皱眉,和程阳一同来到小门前。里面很黑,石室里的烛光只有几缕映照在里面,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炎熠拿来火把,和程阳一起走了进去,很快就来到了那堵墙前。只见墙上有些许圆形的坑洞散布在上面,还有一些卵石一半嵌在墙体里,一半突出在外面,看上去坑坑洼洼,极不平整,和之前进来时并不二样。而且那种“咔咔”声,也在两人进来之后就消失了。

“听错了?”程阳挠挠头。

既然声音消失了,两人就转身想要退出,脚刚迈出,忽然声响再次传来,两人这次听得很明白,声音的源头正是那面石墙。

炎熠缓缓转过身,将火把举近了一点,这才发现墙上的卵石在它所嵌的位置轻微晃动,正一点一点地从墙里挪出来,而那“咔咔”声,就是卵石和墙壁间摩擦造成的。

“我靠,这石头又是什么玩意!”程阳大惊。

当卵石挪到大部分突在墙外时,重心一下没有支撑就直接掉在了地上。炎熠蹲下身子照了照,发现卵石的另一边,也就是原本嵌在墙体的那部分竟是透明的表皮,而表皮之下,一只有许多脚像甲虫样的的节肢动物,正在里面蠢蠢欲动。

程阳见状,不由分说,拽起炎熠就往外跑,有了之前蛊蚕的经历,他是打死不会再去乱碰这些诡异的生物。

两人跑入石室,将刚才所见告诉莱安。莱安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抬头看了四周的石壁,说道:“虽然不知道那墙上的虫子是什么来头,不过一定并非善类,我现在甚至怀疑这个洞是禁婆专门饲养蛊虫的蛊洞。如果真如我猜的那样,那这个洞里藏着的毒虫蚁兽远比我们见到的要多得多。”

其余三人一听也是一惊,炎熠皱了皱眉说道:“如今公主已不能再变身,而我还不能完全掌握雷电的技能,施展起来也是时灵时不灵的。当下只有尽快找到石室的出口,不然在这里呆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其余三人也是意识到眼下情况的严峻,不再管远处涌动的蛊蚕和小门里即将爬出的甲虫,继续在石室内探找出口机关。

炎熠脑中又浮现出那片颜色较浅的莲叶,当下不再迟疑,走到面前对着莲叶就按了下去。莲叶应声而落,与此同时,佛像前长桌与蒲团的空隙处升起了一方石台,石台上依次摆了七个金色的佛钵,佛钵里盛满清水,每一个佛钵的侧面都有一个莲花图案。

“这又是什么?”三人见石台升起,都围了过来。

炎熠抬头看了看药师佛放在脐前的左手,问莱安,“我记得你说过这尊药师佛的左手上少了一个佛钵,会不会指的就是这个?”

莱安走到石台前细细观察,又抬眼看了看佛像,“你的意思是,这会是石室的出口机关?”

炎熠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是这里有七个,难道每一个都放到上面试一下么?”程阳蹲着身子看着石台上的莲花图案说道。

“也许,”莱安踱步看着佛钵里的清水,“只能选其中一个,其他六个和那蒲团一样,是触发蛊虫的机关。”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只有七分之一的概率选对,这七个佛钵又一模一样,连里面清水的水位都一般高,哪个会是对的呢?”李将军也在一旁思索道。

旁边的小门继续传来“咔咔”的异响,只是声音比之前的要大上许多,彷佛一个计时器般提醒众人,所剩时间已经不多。

炎熠俯下身子,从石台上一个个观察下来,又抬头看了看之前被他按下的莲叶,思索了一番,下一秒几乎是同时和另一个人的手一起,按在了一个佛钵上面。

炎熠一愣,抬头对上莱安的眉眼。看样子两人同时选了这第七个佛钵。

莱安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说着就拿起佛钵,起身来到佛像前,轻轻攀上佛像,把它放在左手上的石台上。整个左手微微一沉,伴随而来的是蒲团前的长桌下出现了一条密道,长长的石阶延伸而下,不知通向哪里。

炎熠和李将军将石桌移开,程阳看了看向下的密道有一些迟疑,担心和石壁上的小门一样,里面会是一条死路。

炎熠倒是比较淡定,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带头走了进去,程阳愣了一下也紧随其后,之后莱安和李将军也跟了进来。

四人顺着密道走了一会儿,密道方向就由向下变成平缓上升,再往前走,就见一道小门,出了门竟回到了之前刚下井时的蜂窝状洞穴前。

“果然走出来了。”程阳舒了一口气说道。

四人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松,莱安却缓缓走到炎熠旁边,问道:“炎熠,你是如何和我一样认定第七个佛钵才是正确的佛像法器的?”

炎熠笑了笑,“因为干净啊。”

“啊?”莱安一愣,就连一旁的李将军也摸不清头脑。

炎熠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之前在樱花树那个洞穴里,禁婆推门离开时的一个小细节。”

莱安回想了一下,说道:“她手上沾到了灰尘。”

炎熠点点头,“她当时推门而走,手上沾了些许灰尘,立马就沉下脸来,一边咒骂下人,还一边用手绢擦拭。后来我们进入有药师佛的石室,我见那佛像虽然庄重肃然,但金衣上已经有点点铜绿且布满尘埃,倒是脚下的莲花座十分干净,其中一片更是干净如新,且颜色都比其他的叶片要浅。”

“那又怎么样?”程阳似乎还有点不明白。

“如果你把一样上了颜料的金属器具经常在手里把玩,日积月累,那这器具的颜色一定会磨得很暗淡。所以那片莲叶之所以那么新,颜色那么淡,一定是长年有人擦拭所致。联想起禁婆要求下人把自己接触的东西都打扫得那么干净,我便猜想那片莲叶是机关出口所在。

“至于第七个佛钵嘛,也是一样,七个里面就最后一个一尘不染,想必是下人打扫时想偷懒,只把禁婆时常接触的器具擦了干净,其他就不管不顾,反而露出了破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程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莱安倒是站在一边笑而不语,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选它和我一样,不想竟是这般理由,也算错打错着吧。”

“哦?那公主是为何选它?”炎熠反问道。

莱安缓缓道,“在教派里,七代表圆满之意,相传释迦摩尼佛刚出生就会行走,只走七步,前六步代表人的六道轮回,第七步表示悟道而圆满。所以我才选了第七个佛钵。”

“原来如此。”程阳拍了拍掌,又一次发出赞叹,转而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选对了佛钵,总之我们现在总算脱险了,已经回到了之前下井的地方,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禁婆。”

炎熠耸了耸肩,看着眼前如蜂窝般的洞穴道:“这里的洞穴这么多,要猜出禁婆进了哪个的确很难啊。”

这次换程阳露出得意的神情,捋了捋自己的鼻子,嘴角一笑,“我有办法。”

众人跟着程阳往一处洞穴的深处走去,一边听他对大家解释,“我刚进禁婆房间的时候,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桃花般的体香,现在所有洞里就这个洞这股香味最浓,所以她一定在这里。”

炎熠皱了皱眉,“靠不靠谱啊?那纳须的种子也会散发香味,你别把它们搞混了,带错了路会死人的。”

程阳摆摆手,“对于气味,我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放心吧。”

炎熠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是属狗的吧。”

程阳白了他一眼,没搭理炎熠,自顾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