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古国邪云·潜入
一旁的炎熠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说道:“也许我们能想一想别的办法。”
回来的路上,炎熠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程阳。
原来早在日祭之前,炎熠就从店老板那儿打探到,与日祭一样隆重的月祭,举行时间只和日祭差了一天,一样的地点,一样的祭祀过程。唯一不一样的,只是举办的时间不同:一个是在白天举行,一个是在晚上举行。
根据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就是一个是在太阳神的见证下祭祀,一个是在月神的见证下祭祀。”
“那也就是说,明天晚上就会举行月祭。”程阳听完炎熠的介绍,不由地说道。
炎熠点点头,“嗯,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刚说有办法,指的是……”程阳问。
炎熠嘴角一扬,狡黠地一笑,“看样子这几天,我们要忙碌一番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店小二不止一次看到两人提着用布遮住的笼子,穿梭在厨房、垃圾堆等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由于老板交代过这两人是贵客,所以看到他们混身脏污地窜来窜去,小儿虽惊讶,也不敢多说什么。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月祭就将在今晚举行。
两人像上次日祭一样,假扮成士兵混入其中,趁其他人不备,将两只笼子藏到祭台下一处隐蔽的地方。
夜幕一点点降临,鬼面人领着身着华丽服饰的贵族如期而至。今晚的天气并不十分的晴朗,月亮躲在层层的云雾里,偶尔才露一下头。像上次一样,祭台边撑起了高高的篷布,炎熠向程阳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假借巡逻之名,来到之前藏笼子的地方。
炎熠一把把布掀开,里面黑压压的活物立马“吱吱”地叫唤着,那红红的眼睛,尖尖的嘴巴,原来里面装的是整整两大笼老鼠。
炎熠小声对程阳说道:“我等下就把白磷洒到这些老鼠身上,然后我们同时打开笼门,把它们放出去。这些个全身冒火的小东西应该会引发不小的混乱,我们就趁机去偷钥珠。”
程阳脸上也是一笑,蹲下来看着笼子里的老鼠说道:“耗子啊耗子,为了抓你们,爷可是在臭水沟里泡了两天。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最好找到一些能烧的东西烧起来,总之越混乱越好。”
炎熠倒是一脸严肃,“希望我们想的这个计划能成功引开军队和那几个皇族的注意力。”又转头看向程阳,“到时候还要我们随机应变,记住,尽量不要和那些会变身的皇族有正面冲突。”
看着程阳点了点头,炎熠就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在老鼠身上,又一声令下,同时打开笼门,笼子里的老鼠就像泄闸的洪水般涌了出去。
白磷的燃点很低,在空气中就会自燃。那些身上抹了磷粉的老鼠,瞬间就烧成了个小火球,冲进了祭祀的场地,在守卫的士兵间乱窜,本来规整的士兵队形立马混乱起来。
两人也混进军队里,假装和旁边的士兵一起吆喝着抓捕老鼠,一边慢慢向登上祭台的台阶靠去。
祭台上白色的篷布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两人本期望着有只老鼠能跑上高高的祭台把篷布点燃,但天不遂人愿,没一只往上跑,全在下面转悠。而里面也一直没有人出来,就如同丝毫不被祭台外混乱的场面所影响。
炎熠眉一皱,“上面的人一直窝在里面不出来也不是办法,这外面的老鼠迟早被抓光,一旦军队的注意力集中到守卫祭祀上,我们还没得手,那这次基本也就是白来了。”如是想着,当下把心一横,招呼上程阳就往祭台上跑。
祭台里传里鬼面人隐涩的歌谣,两人一愣,把篷布一掀,一股焦臭味传来。地上躺着几具烧焦的尸体,祭祀还在继续,一个穿着华丽的贵族马上一脚踹了过来,两人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被踹翻在地。
“你们好大的胆子,祭台也敢闯,不要命了!”
浑厚的声音传来,炎熠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处刀疤。虽为皇族,但怎么看都像武夫。
炎熠忍住嘴里的甜腥,跪在地上,假装唯唯诺诺地说道:“祭祀台外忽然窜进了一大波烧着的老鼠,小人唯恐会打扰祭祀进程,所以进来察看。”
“哼,外面三千士兵都对付不了几只老鼠,这种事还要通报?”刀疤男一拂宽大的袖子,气愤地说道。
“本来只是老鼠的话也就没什么大碍,但远处还出现了好几处黑影,所以谨慎起见,还是进来通报一声。”炎熠开始闭着眼睛瞎说。
“黑影?”旁边的另一个有点油头粉面的皇族神色一紧,“难道是武派派来的人?”
刀疤男摇了摇头,“谅他们也不敢这么大胆子来破坏月祭,我们出去看看。你,”他用手指了指炎熠,“你去多找些人手过来保护萨满和圣物,”又转头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看着几个皇族的人正准备走出祭台,炎熠暗暗一笑。只要引走这几个会变身的皇族,两人在趁鬼面人不注意接近钥珠就能得手。
炎熠心里正一阵窃喜,忽听到一人叫起,“慢着!”
说话的人正是鬼面人萨满,他走到石台边拿起装有圣物的香炉,“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什么来路,圣物放在祭台,总归是不安全。谨慎为妥,我先带圣物回宫,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查看外面的情况,一路护送我和圣物。待这边的事情平息,再通知我回来继续祭祀。”
炎熠心里凉了半截,眼睁睁看着几个皇族护送着鬼面人和圣物离开祭台,而其他几个则下到祭台下,去追查炎熠口中所谓的黑影。
偌大的圆形祭台上,一时间只剩下炎熠和程阳两人呆在那儿。
“很好,萨满大人一句话,到嘴的鸭子就飞了。”程阳有些泄气地说道,“下面的老鼠也应该被抓得差不多了,很快,那些皇族也会发现黑影也是莫须有的事情,今晚算是白来了。”
程阳走到篷布边,看了看外面已经不算太乱的军队,又回头一看炎熠,发现他正蹲在那几具烧焦的死人前。程阳也走过来,只见那些尸体面目狰狞,全身乌黑,被平放在地上的白布上。
“怎么了?盯着尸体有什么好看的。”程阳问。
炎熠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刚露出一角,又很快缩到云层之中,“你有没觉得,今天晚上的光线尤为暗淡?”炎熠说着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程阳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话说道:“嗯,月亮被云遮住了,自然就不那么亮堂呗。”
此时,炎熠的面容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森,他诡异地一笑,“程阳,你怕不怕死人?”
鬼面人回到祭台的时候,几位皇族已经在那里等候,正在一旁聊着天,只听刀疤说道:“谁说场外有人影的,我绕着场外巡视了足足三圈,别说人影了,鬼影子都没看到。那两个谎报的士兵呢?被我抓到,我非剥了他们一层皮。”
又听另一人说道:“也许真有人也说不定,毕竟现在圣物在文派手里掌握着,武派派人来破坏也是有可能的。我们谨慎点,总归不会错。”
两人正聊着,抬头看到鬼面人已回到祭台上,便连忙闭嘴恭敬地退下。鬼面人走到祭台中央,一瞅石棺,就对那些人问道:“是你们把尸体抬进石棺的?”
四周几位皆是一愣,然后连忙摇头说不是。鬼面人又靠近了石棺一点,这石棺的宽度本就可容纳两个人并排而躺,此时只见四具尸体正两两相叠躺在棺底的白布之上。鬼面人顿了顿,说道:“也罢,反正也要抬进去的,就这样吧。”
之后令人将棺盖盖好,像日祭一样,把香炉放置在棺盖的凹槽处,领着众人祭拜。过了不久,祭祀仪式结束,鬼面人便令人抬起石棺,返回皇宫。
侍者一把把石棺抬起,肩头明显的一沉,不由得嘀咕道:“这石棺怎么忽然重了这么多?”
感觉到石棺被抬起,躲在石棺底部的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程阳极小声地对炎熠说道:“好你个炎熠,亏你想得出,上面放死人、躲在尸体下面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到,要是那个萨满再看得仔细点,我们都得玩儿完。”
炎熠笑笑,也小声地回答,“之前说了今天月空不是很晴朗,看东西都不太清晰,我琢磨着上面叠加着四具乌黑的尸体,尸体和我们之间还有一块白布隔着,我们躲在最下层,那个鬼面人应该发现不了我们。说这个主意馊,那你倒是想出什么精妙绝伦的好计谋来啊。”
程阳小声切了一句,“我们也算运气好,萨满没让人重新把尸体抬出去。要知道那个萨满站在旁边往里面看的时候,我手心都在出汗。”
炎熠也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总算蒙混过去了,现在只要躺着就能直接进入皇宫了,还能知道钥珠的位置。”
鬼面人和皇族一起,领了抬着石棺的侍者往皇宫缓缓而去,有节奏的摇晃感使得程阳一阵困乏。为了使自己不至于睡着,他赶忙找话题和炎熠聊起来。
“炎熠,你和死人睡过觉么?”
炎熠眼一瞪,“你才天天和死人睡觉呢!”
程阳也不生气,叹气道:“想我英俊潇洒,也就是经常睡睡美女,没想到今儿尝个鲜,和死人一起睡。你说这要是和死人睡多了,他们会不会对人产生感情?”
炎熠满脑门黑线,“是是,你现在就和他们睡在一起,他们马上就会爱上你,然后走哪儿都跟着你。”接着顿了顿,“哎,我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棺材里本来就空间狭窄,氧气不足,你还一直说话,是不是想缺氧憋死?”
听炎熠这么一说,程阳也意识到氧气的问题,忙回道:“这不是棺材一直摇摇晃晃的,晃得我直犯困嘛,所以随便找几个玩笑开开提提神,我现在就闭嘴。”
两人安静地不再说话,过了不久,感受到石棺终于重新被放了下来,接下来听到旁人脚步离开的声音和关门声。程阳身子动了动,“怎样,现在出去么?”
炎熠想了想,“再等等,等人走远了再出去也不迟,那样稳妥点。”
听到炎熠的话,程阳只好又躺回不动。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忽然,程阳感到大腿处被人捏了一下,“别闹!”程阳皱了皱眉,权当是炎熠的玩笑,没太在意。可是过了几秒,大腿处又被人捏了一下,程阳顿时有些生气,语气也加重了许多,“你够了啊,炎熠。”
炎熠感到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阳火了,“你他妈一直捏我大腿干嘛?”说罢用手去抓还放在大腿上的手。可是刚触到那双手,程阳就是一愣——他手里握着的不是活人温热的肌肤,而是没有温度的、皮肤都成一块块的、干枯得只剩骨头的指节。
就在程阳发愣的这几秒钟内,手中分明感觉到那只枯手又动了一动。
程阳整个人都炸了,腾地一下坐起来,“我靠,诈尸啊。”边喊边去推棺盖。石棺上面放有四尊雕像,本就很重,程阳推了半天,也就推出了腰身那么宽的细缝,但也足够挤出去了,便忙手脚并用往外爬。炎熠紧随其后,也出了棺材。
好在那些人已经走远,程阳弄出这么大动静也没被发现。
程阳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刚才有人捏我大腿,而且是两下,我以为是你,就用手一抓,结果是一只烧焦的手,而且就在我握着它的几秒钟内,他又弯曲了几下。”说着就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有些狠厉地说,“要么没被烧死,要么就是诈尸。”
炎熠眉一皱,“绑在架子上烧那么久,不可能没死啊。但是诈尸一般都是针对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的人才会,没听说过刚死的人就诈尸的。”
程阳握着匕首,警惕地靠近棺材。炎熠也跟在他旁边,来到石棺边,往里探望,只见里面的尸体既没有攀上缝隙往外爬,也没有坐起身子,依旧直挺挺地躺在石棺内。
正当炎熠准备训斥程阳是不是敏感过度的时候,忽然,他也看到一具焦黑尸体的手肘处不自然地抽动了下,接着那手掌指节还迅速弯曲了。
炎熠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握住刚刚抽动的手指,对准关节处使劲一掰,已经被烧得发脆的骨骼一下就被他弄成两截,但却没有完全掰断,因为有一根黑黑的像皮筋样的东西连接着手掌和断掉的指节。
炎熠舒了一口气,拍了拍程阳的肩膀,“放心,不是诈尸。”
“那是什么?”程阳问道。
炎熠笑笑,“是因为你和他睡久了,他对你有感情,所以想跟着你。”
程阳一听,整个人一愣。
炎熠看着程阳的反应想笑,说道:“不开玩笑了,告诉你,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一般人死后去进行火化,推进焚化炉里烧了一会儿就会忽然坐起或者做出某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程阳摇摇头。
“不是因为人没死,而是因为就算是死人,他的肌肉和神经在高温灼烧下也会萎缩变形,然后牵引着骨骼做出这样或那样的动作。刚才捏你的那几下,应该是正好肌肉收缩、带动着骨骼运动触碰到你,才让你误以为诈尸。”
“原来是这样。”程阳恍然大悟。
处理完石棺的事,两人回过神去取圣物,定睛一看,棺盖中央根本就没有香炉,只留有四尊雕像还在盖顶。之前他们一直低头注意石棺中的尸体,根本就没注意到香炉早已不在上面。
炎熠懊恼地踢了一脚石棺,“又被别人拿走了。”
程阳也叹了一口气,“哎,每次都差一步。”当下又安慰炎熠,“我们也别太灰心,先看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再做下一步打算。”